【綠野】格?;ǎㄐ⌒≌f)
軍嫂去唐古拉山兵部站看望當連長的丈夫,從格爾木站一下車,就看見一名20出頭的小戰(zhàn)士向她招手,原來是接她的司機兵。
軍嫂來到軍車前,看見車的前面,綁了一束鮮花,有點像江南的掃帚梅,還有點像菊花。她樂了,這個小伙子,還挺熱愛生活的。
軍車離開格爾木,奔馳在去唐古拉山的山路上。
司機兵一邊開車,一邊和軍嫂聊天。
“嫂子,聽連長說,你是大學生,還是城市人?卻一直生活在山村。”司機兵好奇地問。
“是啊,我和你大哥是大學同學,他畢業(yè)參軍去了邊疆,父母年齡大,就他一個兒子,為讓他安心衛(wèi)國,結(jié)婚后我辭去公司會計工作,從蘇州到他老家,陜西的一個小山村,現(xiàn)在有10多年了。”軍嫂輕描淡寫地說。
“嫂子,你是城市人,在山村適應(yīng)嗎?”
“開始不適應(yīng),現(xiàn)在學會了柴火灶做飯,喂豬砍柴,山地播種,徹底是個農(nóng)村媳婦了。”軍嫂說著笑了起來。
司機兵又問:“嫂子,山村的生活不容易吧?”
“還行,就是有時候有一種無助的感覺,比如上個月,我臉上一個痦子越來越大,還有點疼,醫(yī)生說是黑色素痣病變,懷疑是惡性腫瘤前兆,必須切除。我瞞家人做了手術(shù),還好,病理檢驗報告顯示,腫瘤是良性,我就是那次才哭了?!避娚┖孟笫窃谡f別人的故事,卻讓司機兵心里一震,他由衷地說:“嫂子,你真了不起!”
軍嫂笑著說:“這有什么啊,你大哥為國家,我為他呀。”軍嫂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神情,接著說,“實際我最自豪的是我兒子,他7歲了,經(jīng)常向別人介紹自己的爸爸,我爸爸是解放軍,他在唐古拉山保衛(wèi)國家……”司機兵聽得眼睛有些濕潤。
對面不斷有軍車開過來,軍嫂發(fā)現(xiàn),這些軍車開過來的時候,都鳴笛三聲,車上的人都向他們的軍車敬禮,有時候司機兵也舉手回禮。
軍嫂很奇怪,問:“你們軍車在路上相遇,都互相敬禮呀?”
司機兵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軍嫂,“嫂子,你認識車前掛著的那束花嗎?”
軍嫂說:“好象我們那里的掃帚梅花。”
司機兵說:“是的,它和掃帚梅是一個品種,在西藏,叫格桑花。人們經(jīng)常借著格桑花表達和抒發(fā)美好的情感,把它當做追求幸福吉祥和美好情感的象征。它美麗而不嬌艷,又是形容女強人的代名詞,還是西藏首府拉薩市的市花?!?br />
“我們部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凡是有軍車接送探親的軍嫂,車前必須綁一束格桑花。來往的軍車遇見后,都要避讓,同時車上的軍人,不管是誰,都要向軍嫂敬禮。”
這時軍車正行在盤山路上,一段路很窄,前面一輛軍車停在懸崖邊,等待他們的車緩緩?fù)ㄟ^,兩車快要相遇時,聽見了對面車上的大聲口令,“立正!敬禮!”
軍嫂流出了激動的淚水,從車窗伸出頭,走出很遠,還向敬禮的戰(zhàn)士們揮手。
軍車來到了雪峰山下的補給站,司機兵說,“我們在這里吃午飯,還有半個小時就到達兵部站了?!?br />
軍嫂有些著急,“既然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先不吃飯,直接上山好嗎?”
司機兵樂了,“理解嫂子心情,我去辦理上山手續(xù)。”
不一會,司機兵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嫂子,我們上不了山了。”
“怎么了?”
“昨天夜里發(fā)生了雪崩,上山的路全被堵住,現(xiàn)在正清理積雪,車根本上不去。”
“多長時間才能上山?”軍嫂也有點急了,沒想到,近在咫尺,卻發(fā)生雪崩,成了遠在天涯。
司機兵說:“聽補給站同志說,最快也要半個月?!?br />
想到有三年沒見到丈夫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雪峰山下,軍嫂計算了一下時間,一咬牙,“我在這里等半個月。”
半個月后,上山的路還沒通,軍嫂想到年邁的公公和婆婆,還有兒子馬上要上學,不能再等了,只好遺憾地決定回去。
臨走前,在補給站領(lǐng)導安排下,軍嫂和丈夫各拿著望遠鏡,在山下和山上互相觀望。軍嫂發(fā)現(xiàn),望遠鏡里的愛人,站在國旗下,手不斷地擦著眼睛,而自己,卻早已淚流滿面。
這時,軍嫂突然發(fā)現(xiàn),在丈夫身邊,齊刷刷地站著一排軍人,他們一起舉起右手,向山下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