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走進(jìn)深秋”】手從鷹巢縮回來(散文)
那年春天,生產(chǎn)隊(duì)燒荒時跑荒了,在曬麥場干活的幾十名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追趕漸漸遠(yuǎn)去的火頭,足足攆出三、四十里地也沒攆上,人群也跑散了。下午兩三點(diǎn)鐘時,我們七八個人又餓又累,實(shí)在走不動了,一個個坐在一棵大樺樹下休息。
也不知道誰發(fā)現(xiàn)了樹冠的鳥窩,空中還有兩只老鷹在高高地盤旋。這時只聽見有人說:“那是鷹窩,里面肯定有鷹蛋!爬上去把蛋掏下來燒著吃,肯定很香呢!”
當(dāng)時,大家伙兒正在餓頭上,聽說有能吃的東西,都來了精神。于是,有人開始往樹上爬去。
這棵大樺樹足有十幾米高,還沒等那個人爬到一半,兩只在天空盤旋的鷹突然俯沖下來,輪番用它那巨大翅膀擊打爬在樹上的人,嚇得那個人緊緊地?fù)ё涓?,不敢往上爬了?br />
第一個人從樹上下來后,又有一個人只是爬到一半,看見兩只老鷹飛回來,嚇得那人趕緊溜下樹。那時,我才二十歲,正是逞強(qiáng)好勝的年齡??匆妰蓚€人都沒爬上去,于是我對身邊的人說:“我上樹去掏鷹蛋?!?br />
我剛爬了四、五米高,一只老鷹俯沖了下來,用它那一米多長的翅膀狠狠地扇了我一下,差點(diǎn)沒把我打下來。嚇得我急忙摟住樹干,一動不敢動。樹下人看見我遭到老鷹的攻擊,樹下那些人又喊又叫地把一些樹棍往半空扔去,嚇得兩只鷹返回半空。這樣輪番了幾次,兩只鷹才無可奈何地飛走了。趁此功夫,我一氣爬到鷹窩下一看,這是一個巨大鷹巢,直徑足有一米半。我只好把鷹巢最底下鋪的樹棍子一根根地抽出來,等到抽出一個臉盆大的窟窿,把手伸進(jìn)去模了摸,感覺里面濕漉漉的。嚇得我急忙把手抽回來。隨后探頭朝里一看,原來是好幾條四五斤重的大狗魚,還有一只死野鴨子,都已經(jīng)被鷹啄的殘缺不全了。附近沒有水泡子,也沒有河,真不知道兩只鷹從哪兒逮住的那么大的狗魚,又叼了回來?我在鷹窩里仔細(xì)地看了看,并沒發(fā)現(xiàn)鷹蛋,只看見兩只渾身潔白、胖乎乎的鷹雛,很是可愛。盡管兩只小鷹還沒睜開眼睛,但它倆也有老母雞大了,抓在手里沉甸甸,感覺渾身全是肉??茨莾芍豢蓯鄣男→?,我沒動它們,獨(dú)自從樹冠爬下來。
轉(zhuǎn)眼間,幾十年時間過去了,盡管那時的生活很艱苦,但永遠(yuǎn)都令人懷念。在那個饑餓時候,我的手還是從鷹窩里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