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半人半狗(小說)
變啥不好,我干嘛要變狗?而且又偏偏變成一條母狗?
說來也怪,我是985院校畢業(yè)的高材生,進機關秘書科工作也有5年多,特別是近兩年,我給領導們寫過無數(shù)高質量的稿子,沒想到在提拔副科長這件事情上,竟然敗給了業(yè)績平平的小茍。我最近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科室同事在我的眼里竟然都是猴兒、豬兒、狗兒、羊兒的……
也難怪我的老婆常常譏諷我說:“看看你們科室的幾個人,肥胖的朱科長說話做事簡直就是一頭豬,副科長小茍就是一條見了領導很會搖尾巴,見了群眾就會狂吠的哈巴狗;唯獨那個小楊溫順得像只小羊羔,就像和你一樣任人宰割?!?br />
或許是因為是受老婆的玩笑影響,那天我?guī)е榫w竟然當著朱科長的面開了他們的玩笑,我說:“局長找我談話,表揚我的文章在國家級報刊發(fā)表,局長還說,你們科室就你一個人姓‘人’,其他人的姓名他都記不住,反正就是些狗兒、羊兒什么的?!?br />
這個玩笑當即惹惱了朱科長,他將我一頓臭罵,然后手捧著那大腹便便的大肚皮擠進了他的辦公室。副科長小茍也隨即溜進了朱科長的辦公室,唯有小楊在一旁抿著嘴偷笑,他悻悻地將嘴巴貼在我的耳朵旁小聲說:“任哥哥,您可惹麻煩了?!?br />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玩笑竟然在局機關傳開了,我在心中猜想,應該不是溫順的小楊,他就是個阿彌陀佛的一頭羊,工作任勞任怨,下班按時回家。那可能是朱科長,他也應該啊,朱科長犯不上因為這件事去向領導們匯報,再說,他想整我的話隨時都行。想了半天,我覺得這件事情就一定是可惡的小茍干的,對,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因為上次競爭副科長的事情懷恨在心。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非同一般,還真是件麻煩事,關鍵是這個玩笑在局機關已經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得緩和一下科室的緊張關系才好。
都說沖動是魔鬼。我老婆卻顯得很淡然。她當然淡然,她又不是我們單位的人,再說,她平常從不關注我工作上的事情。夜晚,我思來想去睡不著,可又沒有實實在在的好辦法來化解這個矛盾。于是我在深更半夜叫醒老婆,讓她為我支個招??衫掀潘谜?,便高聲罵道:“半夜不睡覺,你就是一頭豬?!睕]辦法,我只得吃上兩粒安眠藥。
夢中,我果然變成一頭豬,我晃悠悠地到夜市中買了兩條“華子”牌香煙,再拎上兩瓶茅臺酒,屁顛屁顛地向朱科長家走去。當我正準備用爪子去敲朱科長家的門時,心中忽然覺得不妥,現(xiàn)在都下半夜了,哪有在后半夜送禮的?可就在此時,我卻聽到朱科長家客廳中傳來一頭豬的哼哼聲,我于是興奮極了,前爪猛地去敲開了科長家的門。
果然是朱科長,他因為睡不著便起夜如廁,不成想那尿尿聲竟然變成了豬的哼哼聲。朱科長熱情地接待了我,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小任啊,你是黨員,又是大學高材生,以后有的是機會,也請你今后說話做事要撿點些,千萬要注意自己的形象?!?br />
朱科長將我送得老遠,他說他沒那么小氣,他一再強調說,他若知道是誰在背地里使壞,也饒不了他。
第二天,我還是被局機關辦公室主任找去約談,讓我寫份深刻檢查,必須在科室中公開檢討并道歉,可我有如何道歉,又向誰道歉呢?
當我做檢討時,斜眼去瞧茍副科長,他顯然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此時在心中斷言,向局機關領導打小報告的一定是他。盡管如此,我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晚上我便再次失眠,夜半時分,我突然想起昨夜的夢,我得向老婆大人匯報,關鍵是提醒她次日一定去銀行查查存折里的存款是否少了沒有。
一聽說花錢的事情,老婆便暴跳如雷,她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還不如一頭豬,你簡直就是一條敗家犬?!?br />
“敗家犬”“敗家犬”……我突然失控了,為了不影響老婆大人的睡覺,只得在院子里轉悠。不一會兒,小區(qū)的兩名保安手持鋼叉來驅趕我,保安大聲疾呼:“都快來,瘋狗在這!”
我像瘋狗一般逃出小區(qū)時,小區(qū)大門前有個大屏幕,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變成了一條狗,一條實實在在的瘋狗。
既然我變成了一條瘋狗,何不去找茍副科長復仇去?
雖然是后半夜,可茍副科長竟然也在院子里散步,他見到我先是吃驚,然后對我特別友好。茍副科長微笑著用長舌掀開我的尾巴,當他發(fā)現(xiàn)我是一條母狗時,顯得尤為亢奮,他連聲說道:“好,好好好,一切都可煙消云散,一切也都能化干戈為玉帛?!?br />
我心中十分清楚茍副科長此時的想法,這個狗副科長平時就是個色魔,我找到了復仇他的好時機。
我于是主動翹起尾巴,正當茍副科長十分滿足時,我便假惺惺地問:“爽吧?”
“爽極了?!?br />
“那你以后還整我嗎?”
“從此不會了?!?br />
我在心中憤恨,你到是爽極了,咋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呢?我于是便用力鎖住了狗副科長的卵子,然后我微笑著問他:“你以后還向領導打小報告不?”
狗副科長色瞇瞇地回答:“咱倆以后就是閨蜜。”
“狗東西,咱倆如何能成為閨蜜呢?”于是,我突然跳上跳下,左右折騰,其目的就是要折斷狗副科長的卵子。
第三天,當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小楊就偷偷地告訴我:“茍副科長昨晚和他老婆吵架時,那命根子被她老婆閹割了?!?br />
朱科長也悄悄地對我說:“茍副科長因為生活作風問題,已經被局領導免去了副科長的職務,我也已經向局領導寫報告了,準備升你當咱們科室的副科長。”
當上副科長以后,我的整個人也因此改變了,白天在單位做事是個人,晚上出門辦事便是一條不折不扣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