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德州記憶(隨筆)
【題記】跟那邊的朋友,現(xiàn)如今早已斷了聯(lián)系,雖然打開聊天軟件,QQ上面那些人的備注還在,可卻想不起來他們的面孔,只有一些零散的記憶和片段還停留在自己的腦?!,F(xiàn)在用文字的形式將它書寫出來,也是為了銘記自己還有過這么一段過往及經(jīng)歷,如今記憶大幅度縮減,有時候甚至?xí)霈F(xiàn)記憶錯亂,偶爾保持清醒,還能動筆,由此而作。
一
2009年,我們一行五個人向目的地山東德州奔赴而去,當時的幾個人,心里不知道都在盤算著什么?但我敢肯定幾個人心中都帶有一絲竊喜,那就是可以到更大的城市去開闊視野,也是一種光榮。六七月份,具體日期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跟上初高中的學(xué)子,開學(xué)季的時間差不多,我們一行五個人興致勃勃地去超市買了一堆各自喜歡吃的零食,跟著招生老師,坐上前往山東德州的火車。這是我第一次坐火車,心里顯得有點忐忑,不是因為第一次坐火車,而是因為怕暈,知道這一段路程太遠,想著自己平時坐一兩個小時的車,就會暈得嘔吐不斷,如今要去遠方,在車上這樣會不會顯得很尷尬。不過當坐上車,發(fā)現(xiàn)可以平躺在上面,才知道原來人們口中說的軟臥和硬臥有著這樣的區(qū)別,這一刻心里稍許放松了一下,不過也不敢保證這樣就不會暈,聽人說睡著可以適當?shù)臏p輕暈車,于是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坐車的時候是在晚上十點左右,等再次醒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左右,聽招生老師說這個時候車會臨時停半個小時,可以下車到外面吃點東西,不過五個人都沒有下車的意思,拿起之前買的小吃,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等車再次啟動,我們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又睡著了,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感覺很漫長的路程,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下車后,拉著各自的行李箱,心里生出一種悵然若失之感,忽然覺得來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城市,自己會習(xí)慣嗎?在我愣神的瞬間,那個招生老師喊道:“快上車,我?guī)銈內(nèi)W(xué)校?!蔽一剡^神來,拉著皮箱跟上了他們的步伐,坐上小車,透過車玻璃,看著外面的一閃而過的風(fēng)景線,之前的那種失落跟著釋然。坐著小車,行駛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學(xué)校,學(xué)校看起來很不起眼,并沒有預(yù)想中的那樣看起來很高大氣派,跟我上小學(xué)和初中的校園差不多,只是比小學(xué)和初中的學(xué)校大一點,四面都是圍墻,圍墻邊上種滿了爬山虎和牽?;ǎ瑺颗;樦郎交⒁恢遍_到了院墻外,這個學(xué)校唯獨名字聽起來很洋氣,德州技術(shù)學(xué)院,搞得好像進入這里的學(xué)生,都有種上大學(xué)的錯覺。來到學(xué)校的第一天,招生老師讓人給我們安排了宿舍,然后就再也沒有見過,而我們五個人,將床鋪收拾好后,就到外面熟悉起環(huán)境來,一直晃悠到下午五點左右,吃了個飯,最后回到校園里。二開課后,一個教室里面坐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幾個,最后又陸續(xù)來了一些人,從十幾人,變成了二十多人,也不知道這些學(xué)生是怎么被學(xué)校忽悠來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跟我有同樣的感覺,那就是有種上了賊船卻不得不跟著船繼續(xù)在海上漂呀漂。一開始,大家還顯得很認真的樣子,坐在教室里,認真的不能再認真,其實都在裝模作樣,從每個人的發(fā)型和打扮上面就可以看出來,都不是什么好學(xué)生,不然也不會來到同一所學(xué)校。男的個個發(fā)型奇形怪狀,女的打扮的花紅柳綠,用老家的一句話說就是一幫二流子。在一所教室里,陜西就我們五個人,還有十來個是寧夏那邊的,所以我們成為一伙人,還有五個是山東本地人。隨著學(xué)校來的新生越來越多,學(xué)校還特意請來了教練,對我們進行了軍訓(xùn),前三天我們都很認真,前后左右轉(zhuǎn),踏步,站姿,俯臥撐,后面的那四天,就開始溜溜達達,連同教練也一樣,對我們敷衍了事起來。一到中午的時候,就買一根冰棍跟教練一塊吃。記得有一次一個學(xué)生在站軍姿的時候,有只虻子在他面前不停晃悠,他就眼神搖擺不定,頭也跟著虻子來回擺動,教練看到他這樣,上去就是一大腳。那同學(xué)委屈道:“教練我在打虻子”那教練只能無奈地笑笑,說:“有虻子就打?!钡轮莸尿底涌雌饋砗艽螅诓涣锴锏?,跟蚊子有得一拼,這要是被叮上一口,還不得起個大包。
就在教練說完這話后,正好有一只虻子從教練臉龐飛過,那同學(xué)直接就拍了上去,這一巴掌打的教練都蒙圈了,那同學(xué)傻笑道:“教練你看這虻子多大?!苯叹氈荒軓娙讨穑瑢擂蔚卣f:“打得好,有虻子就要打?!卑盐覀兯腥硕级盒α?。起初班主任是一個男的,姓什么我給忘了,不過對我們這幫學(xué)生還很有上進心,給我們教車床怎么制作模型,如何電焊等一些生活技巧和手藝。在這一個學(xué)期里,我們所有的學(xué)生,都還很乖巧,雖然看起來像一幫二流子,但對于老師和班主任,我們都很尊重,每天都會按時上下課,也沒有出現(xiàn)逃課現(xiàn)象,禮拜天每天都是一起出去坐到網(wǎng)吧上上網(wǎng),就連喝酒也是少數(shù)的一兩次。真正改變我們,讓我們叛逆的是在下一個學(xué)期。
二
第一個學(xué)期過的很快,放假的時候,我們五個人坐著火車先是到了西安,然后乘坐臥鋪車,回到靖邊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半夜,中途我們幾個麻溜地把衣服往身上多添了幾件。德州那邊的溫度要比陜北的溫度高,所以在那邊我們只要穿個毛衣就能過個冬,可回到老家,可不敢這么嘚瑟。在德州那邊看到他們穿羽絨服,我們還會說他們那邊人不耐寒,而回到了老家,自己也成為了不耐寒的人。
不過我挺佩服那邊的人,他們真會過日子,冬天會買春夏季的衣服,春夏又買冬天的衣服,或許會過日子的人都會這樣,包括我們陜北這邊也是,只是唯獨我另外。那邊的人在我的印象里最深刻的還有一點,就是把錢看得格外重,哪怕是五毛錢也會跟你分得清清楚楚,記得有一次跟他們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一桌飯下來就七十來塊,幾個人平攤下來也就幾塊錢,我一個人把錢付了,他們夸陜北人就是有錢,其實我們幾個并沒有什么錢,只是大手大腳慣了。包括后來每次吃飯的時候,食堂里面都會有小黃魚賣,一條兩塊錢,我們幾個偶爾會來一條,他們那邊的人就會坐在你跟前,筷子往你盤子里的魚夾去,一開始我們也沒在意,后來看到他們越來越得寸進尺,就說了幾句,沒想到人家直接跟你翻臉了。不過這樣一來,自己盤子倒是清凈了許多。
回到家,覺得出過遠門就很了不起,人家問起話來也顯得很威風(fēng),其實在那邊無非就是混日子罷了。到了開學(xué)的時候,再次來到德州,沒一個禮拜說是要搬往新校區(qū)去,我們幾個也沒多想,一切聽從學(xué)校的安排。到了新校區(qū),新的班主任是個女的,年齡三十出頭,戴一副眼鏡,好像是叫楊洋來著。到了新校區(qū),同學(xué)們就都有點不安分了,有的是晚上出去不回宿舍,有的則是睡著不起床,班主任起初還是管的,后來也就放開了,以至于后來跟其他班級的學(xué)生干了一架,一個班級從三十人直接走的只有七人,七個人的班級可想而知,上不上課都無所謂,老師在講臺桌子上打盹,我們在下面桌子上睡覺,玩手機都沒人管,渾渾噩噩地度日,快到這個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學(xué)校又把我們安排進了廠子。
我們學(xué)的專業(yè)是太陽能,其實可以說是一個笑話,當時也不知道腦子抽風(fēng)還是學(xué)校太能忽悠人,說上職業(yè)學(xué)校有出息,也許只是我們這一批人沒有選對專業(yè),才會這么認為。學(xué)校承諾念完了直接安排工作,確實是安排了,但太陽能跟中央空調(diào)能扯上什么關(guān)系。但這都是次要的,既然進了廠子,那就用點心工作。
進了廠子,我們住的地方明顯比在學(xué)校環(huán)境要好多了,四個人一個寢室,里面有單獨的衛(wèi)生間,不像在學(xué)校,上個廁所還要拿一根蚊香,害怕虻子在你屁股上來那么一下。我們上班的時候跟上學(xué)的時間差不多,每個禮拜五下班后,禮拜六和禮拜天休息,在禮拜五下班后,我們?nèi)齻€就會去網(wǎng)吧坐一晚上,一晚上也就五塊錢,上一個夜機,到了第二天,在小攤前,買一杯豆?jié){或者黑米粥,再來一張煎餅,我看那邊的人吃煎餅都會往上面放一根蔥,卷著吃,看起來挺好吃的,有一次我也想嘗試一下,這一嘗,當時就想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不過后來慢慢地也習(xí)慣來上這么一兩口,還是蠻不錯的。這樣的日子周而復(fù)始,每個禮拜六都是如此,在小攤前買完吃的,一邊走一邊吃,吃完回到寢室,往床上一躺,一直能睡到下午。
三
在上班期間,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打螺絲,拆泡沫板,然后組裝框架,再把風(fēng)機放到框架里面,緊跟著就是封箱,一個中央空調(diào)就算制作完成了。記得有一次車間主任說這批貨要運往國外,我差點笑出聲來。我想當時在一條流水線上的幾個人跟我有著一樣的想法,那便是這玩意兒還能出國?可能是當時我們的格局都小了,才會這么認為,作為一個企業(yè),肯定有著各種不為人知的手段,不然也不會來錢這么快。
既然要運往國外,我們幾個就有點小興奮,把各自的名字都寫到了泡沫板上,反正在里面也不會有人檢查,箱子一封,叉車就將貨物給叉走了。
在廠子上班的前半年里,并沒有什么深刻的事情烙印在我的腦海中,所以關(guān)于前半年的記憶我都忘記的一干二凈。
在后半年里,跟我一塊過來的另外兩個人出差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德州那邊,在上班期間帶了一幫來自西安上學(xué)的大學(xué)生,來到廠子里實習(xí),他們十來個都很聽我的話,即使當時的班長喊他們干活,都是看我的眼色行事,氣得班長要跟他們幾個干架,他們幾個也是不怕事,擺出一副就不鳥你,看你能把我們怎樣?所以一有活,他們都爭著搶著來做,不讓我動手。
對于他們,我格外的看重,所以那些重活和累活,我都讓他們在一旁看著,坐著。
有一次晚上我回到寢室,那晚喝了酒,回去的晚,聽到寢室里面有女人的聲音,一開始以為聽錯了,后來覺得不對,就跟那個室友吵了幾句,說真的,我覺得有時候一個人可以不要臉,但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來,作為一個女孩子,能這么放得開,比那些在巷子里擺弄身子的小姐都臉皮厚。其實這女的之前也見過,兩個人那幾天還吵著要分手,現(xiàn)在居然茍合到了一起。
吵完后,我就去了那幾個大學(xué)生住的寢室,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回去。在廠子實習(xí)一個月后,這幫大學(xué)生有的是接受不了這里的工作,去了其它地方發(fā)展,有的則是直接被公司調(diào)遣到了其它車間,在我辭職后,留下來的幾個人還特意招待了我,回到老家后,起初還跟他們幾個人保持聯(lián)系,后來都換了號,再也沒有取得過聯(lián)系。
在德州上班的一年中,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有一個人讓我現(xiàn)在想起來依舊無法忘懷,如果當時不是有人從中使壞,我也許還會留在那邊,如此一來,我的生活軌跡是否要比現(xiàn)在好的多。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個人的人生軌跡,冥冥之中,是否早已被上帝安排好,留給我們的無非只是回憶,長嘆,發(fā)發(fā)牢騷,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該釋懷的也要學(xué)著去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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