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東少林,一座隱于深山的皇家寺院〔散文〕
深山藏古寺,寶剎靜默棲
山高、林密、風清、云白、清幽、靜默、雄渾、典雅、晨鐘、暮鼓。一座寶剎就這樣鳥巢一般棲于九頂蓮花山腰,顯得陡峻險。她悄然隱沒于叢柏之間,靜默了上千年。她沐過大唐的風,她淋過宋朝的雨。她那若隱若現(xiàn)的飛檐翹角,就如同鳥兒張開翅膀一般,多么空靈,多么自由!
一定是乾父的眷顧,一定是坤母的偏愛,一定是造化的鐘情,一定是逝去帝王的陰德,一定是湯湯沂水的滋養(yǎng),一定是巍巍唐山的靈性,一定是薪火相傳東里百姓的福澤,才使得面前的這座彌陀古寺雖歷經(jīng)千年,依然規(guī)模宏大、面目清秀、無妄無爭、守護一方。
千年東少林,皇家彌陀寺
彌陀寺,位于淄博市沂源縣東里鎮(zhèn),落坐于九頂蓮花山之花蕊唐山,故稱唐山寺。九頂蓮花山歷史悠久,位于滔滔沂水之陰。相傳東周姜子牙封神時奉為黃山,因此寺院又稱黃山寺。黃山有九峰環(huán)列,而唐山居中,如眾星捧月,又如蓮花盛開,遂又稱“九頂蓮花山”。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關(guān)于彌陀寺的修建,據(jù)清代《沂水縣志》記載:唐高祖武德二年,戰(zhàn)亂平息,天下太平,為保百姓安居樂業(yè),唐高祖李淵即擇蓮花山之風水寶地,撥庫銀修建皇家寺院,賜名“彌陀寺”,改此黃山為唐山。貞觀年間,太宗李世民在寺后東北嶺建十一層雙石塔,遂改唐山為塔山。武則天稱帝后奉行儒釋道合一,重修彌陀寺,建觀音閣、三圣堂。中宗李顯復(fù)國后,改彌陀寺為唐山寺。又據(jù)《少林志》記載,唐武德年間,少林寺派高僧入駐彌陀寺,將寺歸入下院管理。二零零六年,在蓮花山鞍發(fā)現(xiàn)“嶺有雙塔,昔唐王所建”字樣。經(jīng)與少林交流,查閱史籍證實:九頂蓮花山彌陀寺,即原下院東少林。
閱讀寺院碑文,方知如此一座氣度非凡的古寺,原來是一座皇家寺院!難怪她有如此氣派,竟是嵩山少林寺的下院?。?br />
斗拱飛檐美,雕梁畫棟妙
站在彌陀寺大門前驚嘆,再退后幾步到空闊的山體平臺靜瞻其姿。但見寺院建筑主體照例呈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對稱之美。從稍遠處方可窺其全貌,寺院分上下兩層院落。第一層當為天井,甚是開闊。大約通過幾十米平緩的臺階可上到第二層院落,可見有大殿三座:一座為正殿,其余為偏殿。其所有大殿都呈斗拱飛檐、雕梁畫棟之態(tài)。
懷著頂禮膜拜的心情,走上前瞻仰。但見寺院大門是一座獨立的石砌拱門建筑,兩層飛檐結(jié)構(gòu)。于第一層小飛檐之下,拱形大門洞之上題大字匾額:彌陀寺。要入寺院,必經(jīng)此拱形甬道。我走了進去,此甬道大約有十多米。轉(zhuǎn)身回望,抬首發(fā)現(xiàn)建筑第二層題匾額:觀音閣。
被寺院別致的建筑風格所吸引,我迫不及待地跨過幾十級臺階,也來不及細賞臺階中間斜面上雕刻著精美荷葉荷花的荷花池。我快速來到第二層院落,從前后左右上中下各個角度去欣賞這座藏在深山中,雖算不上規(guī)模浩大,卻精美到令人嘆為觀止地步的木石瓦結(jié)構(gòu)的建筑。
大雄寶殿,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站在她面前,近距離感受著其宏偉。只見由內(nèi)外兩排、各八根漢白玉龍柱支撐起的兩層飛檐翹角的大殿,她什么都不用說,卻無聲地展示著自己的恢弘、厚重、大氣和典雅。此大殿亦為上下兩層飛檐結(jié)構(gòu),于兩層飛檐之間,赫然題金字匾額:大雄寶殿。驚嘆于大殿灰石墻、玉龍柱、紅木梁、黛璃瓦的結(jié)構(gòu);驚嘆于灰石墻上那鮮明的雕刻圖案;驚嘆于玉龍柱上那蟠龍雕刻的栩栩如生;驚嘆于紅木梁所托舉的大殿的飛檐翹角;驚嘆于黛璃瓦在陽光下透射出的雄渾的顏色??窗。蟮畲蠹箖啥送贪次菁?,擺身沖天的飛龍,難道就是氣度非凡的龍吻(吞獸)嗎?大脊正中間是一枚金光閃閃的太陽標志,也可能是佛光普照的標志吧?再看,大脊正中赫然可見的雕刻的國泰民安四個黑金大字,難道不是自唐王建寺以來就延續(xù)至今的百姓所愿嗎?還有那向四方天空一直伸展的垂脊的飛檐翹腳,是要高聳進云里去嗎?那垂脊飛檐上蹲坐排列的神獸啊,又是多么令人叫絕贊嘆!
儒釋道合一,普度眾生苦
感受著寺院建筑的磅礴與精美,心里就疑惑是何等神圣享受如此規(guī)格的供奉?我拜過的寺廟很多,卻第一次如此用心地去了解并虔誠地去敬畏寺院里所供奉的神明。
來到大雄寶殿前解讀指示牌,知曉此殿供奉的是本師釋迦牟尼的佛像,大雄是佛的德號。是說佛具足大力,能降伏四魔??磥磉@是佛教中地位最高的人物了吧?想著想著已邁入大殿,在寺院工作人員的擊鼓聲中,我深深地向佛行了跪拜禮。
出來大殿,轉(zhuǎn)到東偏殿,這里題的是:藥師殿。內(nèi)供奉著藥師琉璃光如來佛和他的左右大脅士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而西偏殿里供奉的是西方三圣,分別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阿彌陀佛和他的左右大脅士,觀世音菩薩和大勢至菩薩。
對眾神靈頂禮膜拜后,再隆重介紹一下彌陀寺的兩寶。
千年神樹王,八公德圣水
要寫彌陀寺,必要重點提及。據(jù)說其為魯國之銀杏王,被奉為彌陀寺的護法神樹。有朝拜樹王,喜降祥瑞之說。其樹齡二千七百年,樹高二十三米,胸圍四米五,覆蔭千余平方米,枝繁葉茂,碩果累累。相傳為魯國隱公親植,為紀念公元前七一五年的莒魯會盟。
八公德圣水,于此銀杏神樹下,有一股清泉,為寺院師父挖成井。其井深水淺,但旱不枯、澇不溢。井水溫涼甘美,又因銀杏根浸漬其中,飲之清澈甘爽、明目去疾,被稱為“八公德水”。此井也被奉為圣井,所到游客多親嘗之方怡然而去。
掛壁摩崖窟,五百羅漢居
我懷著意猶未盡走出彌陀寺,尋找同行者,他們告訴我還有更美的景點要去探訪。尾隨于后,我又向唐山南麓崖壁而去。
抬首仰望高高懸崖上“五百羅漢”四個大紅字,再看看鑲嵌于崖壁兩側(cè)、位置高矮不同石窟里的羅漢造像,激動和興奮的心情不言而喻。沿著長達四五百米、峭如刀劈的山崖來來回回好幾遭,不放過拍攝任何一窟羅漢造像。
位于九頂蓮花山南崖中部高二十米,寬八十多米峭壁上的五百零三尊雕像,是隋唐時代所雕刻。站在此五百羅漢面前,欣賞那帶著朝代印跡的佛像,心里莫名感動。經(jīng)過了千年歲月的洗禮,我卻還能與他們對話,這是多么難得的事情??!只見崖層鑿進去大概七八十厘米,這是要為羅漢們遮風擋雨吧?這就好比是人居的屋檐吧?這五百羅漢共居一窟,窟的形狀像極了我們中國的版圖。難道在大唐的時代,他們就知道我們?nèi)A夏未來的版圖就像一只雄雞了嗎?這些羅漢刻像密密麻麻的,彼此一排排并列,大約有六七層不等的樣子。我來不及細數(shù)是不是有五百尊,只是驚嘆和震撼,并少許遺憾。驚嘆的是歲月過去了那么多年,這些珍貴的文物還得以保存;震撼地是歷經(jīng)風云變幻,我們還能看到他們模糊的樣子;遺憾的是我們再無法還原它們本來的樣子!這些羅漢,每尊高約四十厘米,下部多已毀壞,上部稍完整,但銹跡斑駁,有的甚至被苔蘚覆蓋,甚為惋惜。
正因如此,時光回到二零零六年,為了挽救,為了保護,也是為了讓人們更好地欣賞這些羅漢雕刻藝術(shù),提高摩崖造像的可觀性,政府聘請專家經(jīng)過專門設(shè)計,在原有石刻保護區(qū)外的石崖上,依據(jù)山勢、叢林特點、陡峻形勢等,新雕刻了六十窟動態(tài)大羅漢,采用高浮雕工藝。除羅漢外,對其坐騎、法器和背景等都進行了詳細展示,生動形象地再現(xiàn)了當初羅漢們在世間傳經(jīng)授業(yè)的過程。
站在每窟浮雕面前,在伸手可觸的浮雕像上摸索,欣賞贊嘆其雕刻的精美技藝,細到人物表情、服飾、動作,再到背景和法器的紋路,每一筆都值得欣賞和贊美。新雕羅漢有的獨居一窟,有的二人一窟,有的三人一窟。我尋到最后一窟,是第一百零二尊羅漢。我記不住任何一窟羅漢人物的名稱,但我知道每窟羅漢人物像懸于此野外荒崖上,沒有人看管守護,有的只是風吹日蝕,只是遍布叢生的荊棘為其護法。幸而這里地處荒蕪之空山,很少有客人來訪,所以更容易保護吧?但如此生動神圣的美,也該展示給更多有緣的人??!
沿著羅漢崖一遍遍走,舍不得說再見。當我依依不舍地離開,從返程的車窗回望,仰視那長著高大粗壯銀杏樹的寺院;仰視那高懸著羅漢造像的玉帶似的摩崖石壁,久久意難平!悄悄與蓮花山相約,等下個滿樹盡帶黃金甲的秋天,再訪東少林。再訪我心中的圣地——彌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