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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曉荷·見聞】故鄉(xiāng)的雪(散文)


作者:東欄一株雪 舉人,4406.4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1350發(fā)表時間:2024-02-17 20:17:13

“下雪啦!”清晨,被樓下歡愉的童聲吵醒。
   起身推開窗,“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痹娙斯P下的優(yōu)美畫面躍入眼簾,窗外已經(jīng)滿眼銀裝素裹的景象。望著靜靜飛舞的漫天雪花,不由得想起故鄉(xiāng)。是啊,自從離開故鄉(xiāng),多少年不曾見過如此大的雪了。我已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過一場冬雪了。此刻紛紛飛落的雪,把我拉回舊時光。故鄉(xiāng),是否也在飄雪?
   在我的記憶里,兒時故鄉(xiāng)的冬天不僅寒冷,雪也下得很大。
   我喜歡飄雪的日子,趴在窗前看著那些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自由自在地飛舞。有時,也會跑到外面,追逐著飛舞的雪花,感受它們帶給我的快樂。它們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靜靜地飛落人間。瞧啊,雪花飄落在樹上,那些形色各異、高低不同的樹們,會有不同的景致展現(xiàn)在你的眼前。老屋后院的那棵老棗樹,被雪花打扮成身披白袍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守護(hù)者一家的安寧。老屋前院的那棵高挑秀麗的合歡樹,宛若披上了潔白的婚紗,變成了婀娜多姿的俏女子,人見人愛;雪花飄落在農(nóng)家人的草垛上,草垛仿佛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大蘑菇,令人垂涎欲滴;雪花飄落在土坯房的房頂上,土坯房的房頂,就像是涂上了一層厚厚的顏料,映著灰瓦和黃色的土皮墻,令其熠熠生輝;雪花飄落在籬笆墻上,籬笆墻好像是長出一朵朵白色的花來。每一朵花各具特色、千姿百態(tài),令籬笆墻多了幾分魅力。雪花飄落在原野上,原野宛如蓋上了一床厚厚的白被子,裝點(diǎn)著大地。遠(yuǎn)遠(yuǎn)望去,白茫茫一片,是那么靜美。而那些冬眠的蟲們,一定是藏在雪地里做著屬于它們的美夢呢。
   一年四季清晨,我家醒得最早總是母親。母親只要是睜開眼,總是忙忙碌碌的樣子。一個飄雪的清晨,母親拉開門閂的瞬間,高過門檻的積雪依著黑木門做的夢被驚醒了。門檻處厚厚的積雪,門一開像是轟然倒塌的一座小雪山,攤落在母親穿的黑棉布鞋上,蓋住了母親的雙腳。
   “這一夜是下了多大的雪啊,咋還不停呢!”母親跺了跺雙腳,自言自語。
   雞鴨們“咯咯”、“嘎嘎”地叫著跑向母親,圍在母親的腳下,母親知道它們是餓了。
   “你們先別著急,等我把雪清掃一下再喂你們?!蹦赣H拿起一把鐵掀,邊鏟雪邊對家禽們說。這個時候,院子西南角的豬舍,也傳來豬的“哼哼”聲,豬一定也是餓了。
   西風(fēng)夾雜著鵝毛般的雪花,吹落在母親的臉上、頭上,母親的頭發(fā)瞬間被雪覆蓋,仿佛變成了白發(fā)。她那凍紅的雙手不曾停歇片刻,鐵掀與雪下面的硬地摩擦發(fā)出“咔咔”聲有些刺耳。而母親鐵掀里的積雪們,似乎是歡愉的。
   它們擁擠在一起,“你別擠我呀!快把我的形象毀了?!币欢鋹勖赖难┗ㄈ氯轮?。
   是呢,每一朵雪花都有其漂亮的花形,那是上天的造物賜予人間的美麗。
   有人說:“雪是冬天的來信?!弊x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甚是歡喜。原來,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某個人與我是有共鳴的。一朵朵形態(tài)各異的雪花,不就是一張張明信片嗎?有棱柱狀的、星盤狀的、松針狀的、扇盤狀的等等,大自然總是不經(jīng)意中給予人間一些美好,讓我們享受其中。
   飄雪的日子,故鄉(xiāng)的街巷沒有了往日的熱鬧,走街串巷的叫賣聲更是尋不到的,街巷似乎變得冷清了些??墒前?,那些紛飛的雪花們,隨風(fēng)飛舞、飄落,上演著一場場雪的浪漫故事。最浪漫的,是它們與裊裊的炊煙相會的時刻。那該是一場多么熱烈的愛的相擁啊,雪花一旦與炊煙相逢,瞬間融化在炊煙里,不離不棄。炊煙挽著它們,又飛向遼闊的天空。我相信,它們一定是有愛的。當(dāng)雪花融化在炊煙里的那一刻,便化成甜蜜的淚水與之相擁。
   而我,自是不會錯過與雪花們的相逢。我總是喜歡站在雪地里,靜靜地望著飄飄灑灑的雪花輕舞飛揚(yáng)。每一朵雪花,仿佛就是一個天上飄來的仙子。它們相互追逐著,吹過無人的街巷。遇到樹,它們會落在樹枝上面歇一歇腳,直至把樹打扮得妖嬈可人。遇到風(fēng)雪中的行人,它們或許會從行人的頭頂飛過,又或許是輕輕地落在他們的頭頂、肩上,然后伴隨他們的歸程。是的,雪花也是有腳的,只不過它們的腳步聲輕輕地,需要你靜靜地聽它們落下來的聲音。
   我一直覺得,有雪的冬天,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冬天。雪該是冬天的靈魂,故鄉(xiāng)的冬天,雪是不會缺席的,從來不會令人失望。如果你去到故鄉(xiāng)遼闊的原野,一定會有更美的景致令你駐足。也只有站在空曠的原野,才能真正感受到故鄉(xiāng)的雪是那般飄逸,靈動且蘊(yùn)含詩意。我更是喜歡它們的灑脫和無拘無束,一如我向往的生活。這樣看來,故鄉(xiāng)的雪是尋常的,也是不尋常的。故鄉(xiāng)有廣闊的天地,這是城市所不能比及的。城市里紛飛的雪,總是被那些高樓大夏所制約、阻擋,自是沒有故鄉(xiāng)的雪紛飛時的那般飄逸、灑脫和無拘無束。城里的積雪似乎也總是令人厭煩的,交通受阻,影響人們出行自是不討喜的。而故鄉(xiāng)的雪飛落在大地之上時,則歡喜了田野里的麥田。在我的故鄉(xiāng),有農(nóng)諺:“麥蓋三場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焙窈竦姆e雪,化成了覆蓋在那些蜷曲著墨綠身子的麥苗上的暖呼呼的被子。這,便是故鄉(xiāng)的雪,原來它也是有溫度的。
   雪越下越大,冷清了故鄉(xiāng)的街巷,可熱鬧了鄉(xiāng)村人家的屋內(nèi)。大人們無需出工干活,終于順著天意有了難得的閑暇時光??赡且浑p雙粗糙又布滿老繭手,怎么會懶惰一刻呢。男人們開始收拾他們的農(nóng)具,磨鐮刀的、修犁鏵的、換鎬頭的,飛雪中人們心中盼望著來年的春耕。女人們更是閑不住的,“吱吱呀呀”作響的紡車聲,紡出千絲萬縷。“咔噠”、“咔噠”富有節(jié)奏感的織布機(jī)聲,伴隨著梭子在她們手中的來回穿梭,一寸又一寸、一尺又尺的老粗布,最后織成難以丈量的愛。最快樂的,當(dāng)屬孩童們了。農(nóng)家娃娃自小抗凍,下雪的日子,他們自是會去雪中作樂。打雪仗、堆雪人自是玩味不夠的,我喜歡伸出小手,感受冰涼的雪花瞬間融化在手心里的那份快感。常常是還沒等我看清雪花的模樣,它們就變成了一滴滴冰冷。我是多么希望,那些可愛的小精靈們,把它們精美的圖案永遠(yuǎn)留在我的手心里啊。它們的消融速度之快,難免總是令我有一絲莫名的傷感。感嘆它們的生命之短暫嗎?不過,對于幼小的我來說,只是瞬間的寡歡而已。而相對于我的瞬間寡歡,記憶中爺爺每次看到大雪紛飛和院子里那厚厚的積雪時的表情,總比其他人多了幾分凝重。
   記得有一次故鄉(xiāng)下大雪,爺爺站在院子厚厚的積雪里,還是那份凝重的表情。我忍不住問爺爺:“爺爺,你不喜歡雪嗎?”
   “丫頭,爺爺啊,對它是又愛又恨!”說罷,爺爺附身捧起一把腳下的雪,塞進(jìn)嘴里。
   幼小的我,望著爺爺?shù)呐e動,不可思議。“爺爺,雪也能吃嗎?”
   “能吃呀,當(dāng)年我和戰(zhàn)友們在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上,就是靠著一口炒面、一口雪為我們充饑才打贏勝仗的?!睜敔斦f著,又捧起一把雪,放在手里凝視。我知道,爺爺在把雪放入嘴里的那一刻,是在回味當(dāng)年的味道。我也知道,眼前這雪的味道,一定與當(dāng)年戰(zhàn)場的那個雪的味道有所不同。
   我也學(xué)著爺爺,用小手抓起一把雪放進(jìn)嘴里,瞬間被雪冰得牙疼?!盃敔?,這雪冰牙?!?br />   也就是在那天,爺爺給我講述了當(dāng)年他和戰(zhàn)友們,在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上,他們與雪的故事。
   那是一場異常艱苦的戰(zhàn)爭,而我們那些最可愛的志愿軍戰(zhàn)士,不畏艱難困苦,嚴(yán)寒中、冰天雪地里,凍傷了手腳,沒有誰會下火線。沒有糧吃,一口炒面、一口雪做充饑,沒有誰會抱怨。冰天雪地里,一口冰冷的雪咽下去,志愿軍戰(zhàn)士咽下去的是勇氣和責(zé)任。以至于很多人都留下了嚴(yán)重的胃疾,祖國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他們用熱血和生命捍衛(wèi)了他們身肩負(fù)上的使命。從此,我也懂得了爺爺對雪的愛和恨的含義。如今,當(dāng)我們在溫暖的屋子看著窗外的飛雪,喝著熱飲、吃著美食的時候,是否會有人想起當(dāng)年志愿軍戰(zhàn)士的艱苦卓絕?那段特殊的歷史不該忘記,幸福生活來之不易。
   后來,每當(dāng)下雪的時候,我喜歡把雪團(tuán)成一個小雪球,然后慢慢咀嚼它的味道。其實(shí),我是不想忘卻一些留在記憶深處的故事。
   此刻,窗外的雪還在下,我木愣愣地站在窗前,耳邊傳來人踩在雪地里“咔嚓咔嚓”的腳步聲,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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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一場雪,引發(fā)了作者的幽思。眼前的雪和故鄉(xiāng)的雪一樣白,但卻有不一樣的情懷。故鄉(xiāng)老屋后面的雪景是我記憶猶新的,那雪中的合歡、土坯墻、草垛,一個個化身精靈,韻味雋永;母親永遠(yuǎn)是最早起床的那一個,也是最先見證雪的調(diào)皮,她跺跺附在黑布棉鞋上的雪,忙著去掃雪,掃完雪好去喂她的雞呀豬呀,多么溫情又美好!我喜歡雪,覺得“雪是冬天的來信”真是個妙喻。雪下得大,就預(yù)示著來年的好收成,所以我覺得只有下雪了,冬天才變得更有意義,雪能帶給人們不一樣的歡愉呢!可是爺爺對雪是又愛又恨的,因?yàn)樗麄冊诳姑涝膽?zhàn)場上,有一段與雪有關(guān)的故事。戰(zhàn)士們在雪中浴血奮戰(zhàn),輕傷不下火線。爺爺?shù)墓适伦屛覍ρ┯辛烁顚拥恼J(rèn)識,也讓我更懂得了珍惜和銘記。全篇文字緊緊圍繞雪展開,雪景與事件穿插描寫,既讓我們看到了雪唯美的一面,也讓我們感受到雪中的那一段歷史;既寫了鄉(xiāng)愁,也告訴我們要銘記歷史,珍惜當(dāng)下的美好。感謝老師分享精彩,力薦共賞!【曉荷編輯:至簡至愛】【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402180012】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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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至簡至愛        2024-02-17 20:18:04
  學(xué)習(xí)老師的文字,感謝老師的分享。問好老師,祝老師創(chuàng)作愉快!
回復(fù)1 樓        文友:東欄一株雪        2024-02-24 18:53:48
  感謝老師辛苦編按,敬茶!
2 樓        文友:何葉        2024-02-18 20:55:16
  恭喜一株雪姐姐佳作獲得精品!姐真棒!獻(xiàn)花!
何葉
回復(fù)2 樓        文友:東欄一株雪        2024-02-24 18:54:17
  多謝美女社長鼓勵,問好!
3 樓        文友:至簡至愛        2024-02-18 21:06:04
  恭喜老師獲得精品!
回復(fù)3 樓        文友:東欄一株雪        2024-02-24 18:54:47
  多謝老師鼓勵,遙祝安好!
4 樓        文友:蕭墾        2024-02-19 06:55:19
  祝賀老師佳作加精,問好,點(diǎn)贊!
回復(fù)4 樓        文友:東欄一株雪        2024-02-24 18:55:00
  感謝老師鼓勵,敬茶致謝!
5 樓        文友:陌小雨        2024-02-20 13:41:55
  恭喜老師斬獲精品!
山本無憂,因雪白頭……
回復(fù)5 樓        文友:東欄一株雪        2024-02-24 18:55:15
  感謝老師鼓勵,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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