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野菊花(外四首)
1.野菊花
那顆草,好像年輕時的自己
不高,稚嫩,欣欣向榮
它沒成為大樹,幸運(yùn)的是
它也沒讓自己活成那顆爬山虎
它就是那么以自己的樣子去活著
還活的不錯
它也沒想到中年后會開花
在別人不經(jīng)意的時候
它也沒想到會開那么久
像積攢半輩子那么久
這個簡單的長幾片葉子
伸幾條枝,開幾瓣小花的草
在一叢對生命麻木的草里
以自己的卑小,冒著幾縷香
在荒野中,用自己的顏色
歌頌著,那不可能到來的美好
2.花癡
它知道我愛上了它
它也知道它長的美,但
它只想認(rèn)真的在陽光下過日子
對它來說,愛情并不如雨水幸福
愛,只是討人歡心的修辭
這并不實(shí)在,因此它長著刺
它長的那么美,甚至秋天來了
白雪來了的時候也好美
最后,它把它的孩子托付給我
它知道因?yàn)槲覑鬯?,所?br />
我會認(rèn)真對待它的孩子
可直到最后的最后,它還留著
最后一根指向我的刺
3.作為一本書的前言
詩,是面對人間煙火的獨(dú)坐
詩,是千夫所指時的那份信任
詩,是行走在微雨或狂奔在落葉上
詩,是一場生命的值得和干凈
詩,是回到子宮的一次次夢
懺悔或者自省,掙扎或者解脫
重生或者死亡,贊美或者譏諷
名為詩的這本書,對得起樹做的紙
也對得起死后招魂番的清白
在那本或長或短或真或假的詩里
其實(shí)只寫了兩個字:生命
4.拯救
是什么包圍著我的生命
那無休止的,繁瑣的
關(guān)于生存的而又無關(guān)生命的
令人麻木而又沮喪的
重復(fù)重復(fù)重復(fù),這讓我的靈魂
被韁繩引領(lǐng)穿行在發(fā)霉之地
我不要如大多數(shù)人那樣活著
于是我用了好久時間
把自己斷成兩截,一半一半
一半留給生活,一半留給拯救
一半安慰絕望,一半醞釀激情
一半安頓現(xiàn)在,一半畫個未來
這讓我正在死去的有了新生
讓我的生命和生存有了平衡
5.方順橋的橋
這是一小片凝固的時間
橋底上有沖刷的圓潤
摸起來像時間一樣
橋頭上的獅子
也把時間涂滿全身
并褪去了彼此的包裹之物
橋面上的人已在幾百年里
奔向了對方,橋面上的石頭
也早已在一場雨中頓悟
時間之內(nèi),獅子面目全非
時間之外,石頭空了
一粒白雪凍住了幾萬個腳印
一萬粒白雪,在橋周圍
訴說著一萬人的前世
橋,卻仍然還在一聲雞鳴中閉關(guān)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