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面山而居(散文)
家在烏蒙山深處的小縣城,陽臺直面山坡,一年四季都能夠到山賜予,因為喜歡山,也因為自己是山中人,所以我將筆名稱為“深深山人”。
當(dāng)初購房時,選擇樓層在十二樓,因為高度剛好超過對面樓房的屋頂,從而能將視野解放出來。在房屋的朝向選擇上,面北能鳥瞰小城夜晚的萬家燈火,享受城市夜晚的五彩虹霓,但白天卻只能面對鱗次櫛比的灰黑屋頂,以及樓頂平臺放置的家庭多余物什。而面東,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能進(jìn)入我室內(nèi),黎明便有啾啾鳥語盈耳,睜開眼可讓目光在滿山的綠色中游弋,山上的空氣帶著清新?lián)涿娑鴣?。綠林上的白云也婀娜多姿,神姿仙態(tài),不時山上行人還傳來隱隱約約的話語,面對一切山的饋贈,不是也其樂無窮?有時,放一杯青茶相伴,在陽臺面山坐一兩個小時,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了。當(dāng)有客人來訪,站在陽臺上,看山的起伏、色彩、云霓,作一翻評說,也是無比愜意。于是相對于那一座座墳塋就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沒有半分猶豫就選擇了面山而居,并且將家中的陽臺設(shè)置成開放式的。在欄桿上種上吊蘭、蘇頂紅、萬年青、銀杏、金邊蘭等,讓自己面山而居,且時時置身于綠色之中,覺得佛本在山中了。王維深夜在幽篁里獨(dú)坐,長嘯,邀明月而撫琴相娛,是為樂事。而我在陽臺上面對滿山綠色,聽山中小城的喧囂,與山靜默相守,在山的綠色中,在山間小路上尋找悠閑和寧靜也同是樂事。
面山而居,可以有綠色悅目,有鳥語盈耳,爬山而健身,在小廟喝茶,在林中聽風(fēng),在高樓看山雨,無一不是樂事。
山最舒心的是一年四季能給我滿眼的綠,山上的植被是近些年國家退耕還林的結(jié)果。記得二十年前,這山全是光突突的莊稼地,在秋冬季節(jié),祼露的紅土讓人傷感,陡峭的山路讓人生畏。而現(xiàn)在有層層疊疊的翠竹,有筆直挺立的桉樹,有亭亭玉立的香椿,有一年四季墨綠的杉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灌木。這些樹一年四季都呈現(xiàn)出無窮的綠。春天的嫩綠,夏天的碧綠,冬天的墨綠,山的綠色一年四季在流動中變化。只要來到陽臺上看著遠(yuǎn)近、高低的山坡,以及各種樹木因為差異形成綠色變化,有的淡妝濃抹,有的濃墨重彩,有的淺嘗輒止。有時在綠色之上還浮動著輕盈的云氣,掩映在綠色中的民居的紅磚白墻或粉紅色墳塋,使這色彩又不僅僅是單調(diào)的綠。面對這來自自然的以綠色為主調(diào),其他色彩為點(diǎn)綴的巨幅圖畫,心便會無比的輕松,于是,可以心無旁鶩。目光在綠色中盡情漫步。
山,一年四季還有盈耳的鳥語、人聲,犬吠,偶爾還有穿林雨聲,都是可以聽出生命氣息的。春天來了,某一個夜晚,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聲“貴貴陽……貴貴陽……”是杜鵑來函。于是你還有幾分殘留在冬季睡眠中的心血被催醒,于是在整個春天,她從深夜到黎明從黃昏伴隨你的,遠(yuǎn)遠(yuǎn)地,她悠遠(yuǎn)清脆執(zhí)著的縈繞在你身邊,從來不覺得厭煩,每一聲鳥叫都叫你心生歡喜,直到某一天你突然覺得聲音沒有了,于是你又會有幾分惆悵,只有等待明年的春天再來。
山上還會傳出畫眉鳥婉轉(zhuǎn)的歌聲,一年四季都有的,而且她們的聲音總是叫得很早。每天清晨,如果爬山會在山上遇到三三兩兩的放鳥人。來到山頂,清脆婉轉(zhuǎn)的歌聲在林間流動著。無論是在睡夢中還是在還在山道上,或者是在陽臺上那,鳥語都陪伴著你。你覺得大自然的賜予如此之近,畫眉等鳥音往往叫醒黎明,伴隨著養(yǎng)鳥人的回歸,漸漸地,山上又回歸于寧靜。
山中最樂之事莫過于清晨爬山練健身。天未明便一身輕裝往山上進(jìn)發(fā),此時要準(zhǔn)備一根棍子,一則是為了減少露水沾衣,二則是防范路上有野狗襲擊,三則防止草叢中有蛇。在山道上走的時間多了就會與許多放鳥的人、晨練的人相識。成為朋友后往往相視一笑變,作為招呼打過。如果是志趣相投的,在海吹神侃當(dāng)中,便將家與國的情懷,人世的紛雜感嘆一一道來。如果在周末,便可往山頂?shù)碾娨暸_,到達(dá)山頂時間尚早小城才從夜色中醒來。遠(yuǎn)處川南滇北的群山起伏山盡在眼前,山頂白云飄渺你真的感受到了“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的胸襟??葱〕抢飿欠烤拖袷欠e木,新華大道路上車輛都顯得那樣的渺小。只有在山頂你眼界胸懷才能裝得下天地,心中才沒有煩惱。邊走邊看,無論是路邊的花還是樹上的蟲,枝上的蝶,她們都是你的,你也是她們的。于是你會覺得爬山原來是一種生命的態(tài)度。
在對面山上濃密竹林的山谷中,有一間岳王廟。此地清幽,是朋友喝茶敘舊的最佳去處。因為在深山之中遠(yuǎn)離喧囂只要兩杯清茶,往兩把竹椅上一躺,天南地北,家常里短,國事家事,人生喜樂都隨著茶的幽香漫漫逝去,一個下午便悄然而過。閉目養(yǎng)神也好,聆聽鳥語也罷,都是一種愜意!
面山而居,時時在山中的恩賜融情于中,自然覺得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