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小人書迷(散文)
要是有人問:“你兒時最喜歡什么?”我想大多數(shù)人一定會回答:“兒時最喜歡玩具?!蔽液痛蠖鄶?shù)人一樣,兒時也喜歡玩具。但除了玩具,我更喜歡小人書。對于小人書來說,我是愛不釋手,情有獨鐘。
一、新華書店的常客
小的時候,我家住在北京市崇文區(qū)花市大街附近的南羊市口街?;ㄊ写蠼忠阅涎蚴锌诮譃榻?,南羊市口街以東為東花市,以西為西花市。西花市西口路南,有一個新華書店,里面有我鐘愛的小人書,那是我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我是這個書店的常客。
每月的月初我都會去幾趟這個書店。為什么都是月初去呢?因為我父親每月5號開支。父親開支后就給我點零花錢。父親給我的零花錢,我平日里舍不得花,把錢攢起來,都買小人書了。每月月初我資金雄厚,兜里有銀子,所以也就敢壯起膽來逛逛書店,買幾本自己心儀的小人書。
在我的印象中,進了書店東南角上的柜臺是專賣小人書的柜臺。在兩個大柜臺里上下三層擺的都是小人書,和柜臺相對應的書架子上,迎面擺的也是小人書。每次逛新華書店,我哪兒也不去,就直奔小人書柜臺。讓售貨員拿這本看看,再拿那本瞧瞧??戳死习胩欤屏艘涣飰?。最后也買不了一兩本,甚至一本也沒買,只因為我囊中羞澀。好在那時候的售貨員都心地善良,非常熱情,有包容心,知道小孩兒喜歡小人書,又沒錢。
在我的記憶中書店里的小人書有《董存瑞》《邱少云》《黃繼光》《羅盛教》《劉胡蘭》等英雄人物的小人書。有《水簾洞》《雞毛信》《東郭先生》《武松打虎》《白毛女》《西廂記》等劉繼卣、華三川、王叔暉等畫家繪制的連環(huán)畫。還有《鐵道游擊隊》《烈火金剛》《平原槍聲》等反映抗日戰(zhàn)爭題材的連環(huán)畫……
我記得有一本不太厚的彩色大開本的連環(huán)畫,講的是一個少先隊員在上學的路上,撿到一個錢包,最后找到失主,把錢包還給了人家。連環(huán)畫里面的一些詞句我還有印象:“太陽在當頭照,小鳥在樹上叫,少先隊員李德高,背起書包上學校。李德高低頭瞧,咦!一株小樹旁,有只小錢包,錢包上繡著一只小花貓,好像不見了主人,在喵喵地叫。”
雖然時光已經(jīng)過去五十多年了,但我這個小人書迷,對這本連環(huán)畫里的內(nèi)容記憶猶新。
二、大火燒換小人書看
囊中羞澀,舍不得花錢買小人書,我就租小人書看。我小的時候,我家住在北京市崇文區(qū)南羊市口街,與南羊市口街一條馬路之隔的路北是北羊市口街。從北羊市口街南口進去,往里走大約100米,路東側有一家租小人書的店鋪。我上小學的時候,放了學經(jīng)常到這個小人書店,租小人書看。
這個小人書店面積不大,一進門由西向東是進深大約七八米長的一面墻。由北向南大約四五米寬。進屋南側有一個長柜臺,柜臺后面靠南墻有一個類似于中藥鋪里的中藥柜子一樣的大柜子。柜子有許多小抽屜。每個抽屜里都裝著同一種書名的10多本小人書,抽屜外面貼著醒目的號碼。屋里北側一面墻上,貼滿了小人書封面,每個封面下面都貼著號碼,與南面柜子抽屜上的號碼密切相關。
柜臺后面站著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大爺。老大爺瘦瘦的身材,花白的頭發(fā),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圓形老式的老花鏡,他看人的時候總愛低著頭,眼睛往上挑著,從眼鏡上方看。他總是面帶微笑,是孩子們眼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
有一次,學校老師有活動安排,上午上了半天課,下午不上課,留了作業(yè)讓學生回家做。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看小人書的大好時機?;氐郊椅野褧采弦蝗樱ゎ^就往屋外跑。母親見狀趕忙攔著我問:“著急忙慌的干嘛去呀?”我回答:“學校下午不上課,我去小人書店看小人書去?!蹦赣H說:“看小人書也得吃了飯再去呀?!蔽艺f:“不吃了,我不餓。”母親掏出兩毛錢給我,對我說:“買兩個大火燒拿著,餓了吃?!?br />
我拿著母親給我的兩毛錢,跑出了家門。出了家門一摸兜兒,兜兒里還有兩毛錢,是平日里父親給的零花錢,自己攢著看小人書的。去小人書店的路上,路過一個早點鋪。這個早點鋪白天也賣吃的。母親讓我買兩個大火燒,預備餓了時候吃。大火燒6分錢一個,我買了一個大火燒,剩下的一毛四分錢還能留著看小人書。租一本厚一點的小人書,看一次5分錢。一般的看一次2分錢。一毛四分錢能看7本小人書呢。
我來到小人書店,進門一看,好家伙,西山的核桃——滿了仁(人)了。屋里都快坐不下了。從北墻往南一排一排的長凳子上,一個挨一個擠滿了人,長凳子都快擺到柜臺前了。看小人書的有小孩也有大人。我正在為找不到座位著急呢,恰巧坐在北墻旮旯處的一個小孩還完書不看走了,我敢忙走過去掏出兜里用塑料袋裝著的大火燒,放在長凳子上給我占著座位,回頭看墻上貼著的小人書封面,選好后到柜臺上把小人書借了,回到座位上,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
看了一本又一本,在我的記憶中那次我看了《草上飛》《水簾洞》《雞毛信》《羊城暗哨》,是電影版(藍色畫面)……還有一套10本的鐵道游擊隊。我被《鐵道游擊隊》里“血染洋行”“飛車奪槍”“夜襲臨城”“巧打岡村”等集里的內(nèi)容深深地吸引住了。一口氣看完了7集,一摸兜兒壞了,沒錢了。渾身上下翻了個遍,一分錢都沒了。兜里就剩下個花6分錢買來的大火燒。這可怎么辦呀?還剩3集沒看完,急得我抓耳撓腮。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時候我旁邊坐著的一個小男孩帶著他五六歲的弟弟,一起來看小人書。弟弟說:“哥哥我餓了?!备绺缯f:“等一會兒,咱們看完了,我給你買好吃的。”弟弟說:“我餓得受不了了,現(xiàn)在就想吃?!毙∧泻⑴滤麄兂鋈ベI東西,他的座位讓別人占了,
正在猶豫不決。我一看機會來了,靈機一動。我對他說:“我剛買的大火燒,還沒吃呢,你弟弟那么小,別餓壞了。給他吃了吧。”小男孩聽了我的話,連連說:“謝謝!謝謝!大火燒多少錢呀,我買了。”我說:“6分錢。”小男孩掏出6分錢給了我。我來到柜臺,用賣大火燒的6分錢又租了剩下的3集,看完了一套10集的《鐵道游擊隊》小人書。
大火燒換小人書的這段經(jīng)歷,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難以忘懷。每當與別人提起這段經(jīng)歷,我都感到自豪,感到我睿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我就是廢寢忘食也要看小人書,您說我是不是一個小人書迷呀?